胜春朝｜在劫
『时间』: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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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被按下了暂停键，我们在待机的夜晚里疯狂相爱。”
00
嘉林靠南，几乎从不下雪。肖鹤云家在比嘉林还要南一些的久山，整年湿热多雨。李诗情家在遥远的北方，四季分明，冬天的降雪量最多有十几毫米。肖鹤云经常意有所指地说想去看北方的雪，李诗情听得懂，俏脸通红地说看你表现。肖鹤云追着害羞的姑娘继续撒娇，最后两个人又闹成一团。
入了冬，一场盛大的阴谋在嘉林人的生活中悄然埋下暗线。不知名的微生物被偷偷藏在海鲜市场伺机而动，等待着时机随过路的人离开。
在了解了王萌萌事件的真实起因后，李诗情下定决心，毕业后要做一个合格的媒体人，报道事情的真相，为不能发声的人发声。于是她趁着假期，找了一个新闻助理的实习工作。遗憾的是她所学的专业和这份工作并不对口，她一边恶补专业知识，另一面跟着实习。
彼时学校早已放假，在肖鹤云的极力邀请下，就干脆搬到了他家里。年关将至，肖鹤云工作室的新游戏循环旅途还没有拉到投资，他整天和刘鹏跑东跑西和各路资方谈合作，忙的头昏脑涨。
一场看似普通季节性的流感逐渐蔓延，宛若点燃的鞭炮随着长长的引线悄悄前行，只待最后一场剧烈地爆发。媒体人的嗅觉最是灵敏，随着各种小道消息的流出，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其中的不同寻常。
01
“你最近出门最好带上口罩，接触公共物品之前用酒精消毒一下，再就是勤洗手。”李诗情把洗好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抱了出来，“感觉这次……流感，和从前不太一样。”
“是吗？”肖鹤云接过衣服，一件件往衣服架子上套，挂到晾衣杆上，“我也隐约听说了一些，不过我看，相信的人不多。”
“确实。”李诗情叹了口气，“希望没事。你提醒一下你同事他们，做好防护。”
“嗯，回头我就跟他们说。”肖鹤云摸了摸她蓬松的头顶，然后附身亲了亲她的眉心，“别担心。”
李诗情带着满面愁容点点头。
“乖。”女孩儿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柚子味儿沐浴露的香气，让肖鹤云感官上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我去书房再看一遍明天要讲的PPT，你困了先睡。”
李诗情要在肖鹤云家常住，一直让肖鹤云睡沙发显然不行。二人当时商量了好久，决定还是一起住。
“男女朋友嘛，睡在一张床上，有什么问题？”
——李诗情当时是这么想的。
事实证明，问题大了去了。
不考虑内在而只看表面的结果就是，二人当晚双双失眠。床本就不大，关了灯的房间里，视觉系统被屏蔽，其他的感官系统变的格外敏感。咫尺间的呼吸声，翻个身就能互相接触到的温热，无疑把本就漫长的夜晚无限拉长。最后还是肖鹤云扛不住了，磕磕绊绊说自己要去书房找一下明天要用的文件，接着不等李诗情回话便夺门而逃。
后来他们也渐渐习惯了同睡一张床，在关掉床头小灯前互道晚安，醒来后发现女孩儿在睡梦中蹭到了男生怀里时也不像最初那样尴尬到不知所措。
李诗情倚靠在床头，翻着手机里或实或虚的各路消息，重重叹了口气。
02
疫情蛰伏许久，爆发却如山火燎原，倏然间席卷了整座城市。随着首例死亡病例的出现，每日确诊病例急速上升，一瞬间人人自危，谁都害怕自己是下一个受害者。超市的存货几乎被抢购一空，药店门前排起长队，人人都做好了抵御病毒的准备，都在为了生存而拼命努力。
李诗情的公司放了假，改为整日线上办公。肖鹤云也停下了每天东奔西走的步伐，留在家里在线上和甲方互相拉扯。
“已经确认了，”李诗情把pad递到肖鹤云眼前，“这个病毒，存在人传人现象。”
肖鹤云接过pad，越看面色越凝重，眉头紧紧锁着:“这可真是……”
李诗情无言，手里揪着衣服带子的动作泄露了她的担忧。肖鹤云伸手解救了她的衣服，把她的手捉在掌心，轻轻摩挲。房间里一时沉默了下来。
一阵悦耳的铃声打破了这份沉默。李诗情抽出手，走出书房，按下了接听键:“妈妈……”
“情情啊，”李母的声音中透露着焦急，“妈妈看到新闻了，你和小肖那怎么样啊？”
“我们俩还好，最近不打算出门了。”李诗情想了想，“家里的食材也够，工作什么的在家就能做。您和爸爸也要多注意防护，防患于未然嘛。”
“好，好，”李母表示赞同，“最近能少出门就少出门吧。不用担心我和你爸，我俩能顾好自己。嘉林疫情严重，你和小肖一定要多多注意。”
李母不放心，拉着她说了许多，从如何预防到如果不幸感染后应该怎么做，事无巨细。其实她说的和李诗情了解到的几乎没有出入，甚至李诗情知道的还要更多，但她没有不耐烦，全盘接下了她的好意，“我知道了妈妈。”
又聊了一会儿家里的近况，李诗情才挂掉电话进屋，发现肖鹤云也在打电话。他摘掉了眼镜，一手捏着眉心，见她进屋，他对着电话道:“好，我知道了，我会注意，你也照顾好自己，别太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诗情走到他身边，他坐着她站着，肖鹤云握住她的两只手，抬起头来直视着她的双眼，那目光让李诗情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薄唇抿了抿，肖鹤云开口。
“刘鹏，确诊了。”
03
在消息确认当天的下午，肖鹤云的家门被社区的人敲开了。简单收拾了几样衣物，留下几名穿着厚厚防护服的医务人员对屋子里里外外进行全套消杀，肖鹤云和李诗情坐上了前往隔离点的车。
对于李诗情来说，隔离的日子说不上好也不能说不好。隔离点一人一间，她和肖鹤云只能通过视频见面。幸运的是，他们两个的核酸检测结果一切正常，只是还需要隔离到潜伏期结束。日子在每日规定时间的核酸检测和志愿者们送上的生活物资中悄然流逝，只是突然某天同事在工作群里祝福大家小年快乐，她才惊觉，很快就要过年了。
晚上和肖鹤云视频的时候她提起来了这件事，肖鹤云掰着指头数了数:“不出意外的话，咱们解除隔离回家那天，刚好是大年三十。”
“啊……”李诗情瘪了瘪嘴，“我们都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窗花啊对联啊都还没买，过年时候的仪式感一点都没有了。这还是我和你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呢。”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肖鹤云安抚地笑笑，隔着听筒传过来的声音多了一丝温柔:“没关系，回家的时候可以看看楼下的便利店里有没有卖，来得及。而且……我们还可以一起过很多个新年呢。”
“嗯。”李诗情抿了抿唇，颊边的酒窝里似是漾了一汪清泉，“换个角度想想，至少我们两个没有在大年三十晚上被分开，而是在那天重逢，也是一件好事。”
肖鹤云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眼角的泪痣跟着颤动:“确实。惨还是刘鹏惨，没有女朋友就算了，大年三十也只能在医院里过。”
“他怎么样？”
“据说病情稳定了，在逐渐好转。”
“那就好。”李诗情微微放下了心。
“不早了，快睡吧。”
“你也早点睡，别熬太晚了。晚安。”
“晚安。”
04
一旦有了对未来的期望，每天重复的生活也不觉得无聊。解除隔离那天，李诗情先被送到了家。她到家已经是下午，家里许久没有人的气息，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灰尘的味道，冷冷清清。李诗情愣了愣，拿起手机给肖鹤云发了个信息，紧接着开始给家里做简单的清洁。
她拉开窗帘，天空雾蒙蒙的，没有光亮，似乎下一秒便会飘下鹅毛大雪。道路空荡荡的，自从嘉林封城后，无论在电视机里，还是她从窗子往下看，都很难在街道上看到人影。城市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将一切定格在某个无人的深夜。天光乍现，世界仿若混沌，万籁俱寂。
李诗情手里拿着扫帚，定定地看着窗外。屋内很静，只能偶尔听到厨房水管里发出的咕隆咕隆的声响。忽然，她的耳朵捕捉到了门锁处传来细微的钥匙转动的声音。
她快步走出厨房，正好肖鹤云打开门，把手里的两大袋东西放在地上，他听到声响抬起头，口罩也阻挡不住他声音里的雀跃:“诗情，我回……”
李诗情一把抱住了他。隔离的日子里他们虽然每晚都有视频，但分隔两地的人无论进行多少次线上会面，也远远比不上咫尺间的一个拥抱。正如此刻二人紧紧相拥，李诗情所有的不安全部被手下的触感所驱散。尽管肖鹤云的外套冰凉，但却带着独属于他的气息。不多时，她的眼眶湿润了。在得知自己和肖鹤云有感染的风险时，她没有流泪，在隔离点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检测结果时，她也没有流泪。李诗情原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在经历了别人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之后依然可以很快冷静，可现今却在这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里，潸然泪下。
肖鹤云抬手摘了眼镜和口罩，把她从怀里轻轻拉出来，低头看她。
“我……我就是，太高兴了。”
李诗情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试图低头掩饰，却被肖鹤云抬起下巴，慢慢擦去她的眼泪，而后在唇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没关系。”肖鹤云声音很轻，“不用在我面前掩饰情绪，我永远是你可以依靠的人。而且……我也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就像当时的你陪着我一样。
李诗情没说话，只是再次靠近了他。她的双手抓住了他的衣领，试图把整张脸埋在他的胸前。肖鹤云的外套在她的努力下被拉开，李诗情成功挤进了他的怀里。他抬手拥住她，慢慢顺着她光滑的头发，给她无声的安慰。不多时，他感觉到身前的女孩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哽咽声，继而声音越来越大，痛哭出声。他顿了一下，没有再开口，只是把她拥得更紧了一点。
05
李诗情是一个很会自我调节情绪的人。压抑了许多天低迷的情绪在一场酣畅淋漓的痛哭之后，尽数烟消云散。她很快打起精神，和肖鹤云分工合作，她负责打扫屋子，肖鹤云负责处理食材，做一顿简单的年夜饭。
肖鹤云厨艺很好，这是李诗情没有想到的。她自诩厨艺也不差，但第一次吃到肖鹤云做的松鼠鳜鱼时还是被惊艳住了。在她的追问下，肖鹤云摸着后脑勺的头发，还蛮不好意思的:“都是我爸教我的，他说这样容易讨到老婆。”
李诗情当时就笑得不行。
等到她打扫完卫生，又选了几个漂亮的窗花贴好，肖鹤云的晚饭也快做好了。菜不多，也都很家常，但两个人吃的都很满足。哪个老板也不会那么没眼力见，在大年三十还安排工作，由此，他们二人获得了难得的聚在一起的闲暇时光。
还未入夜，一年一度的跨年晚会还没有开始，二人决定选一部电影来打发时间。翻了翻电影列表，他们选中了一部名字看起来很文艺的美剧——《Eternal Sunshine of the Spotless Mind》。中文名也很好听，暧暧内含光。影片讲述了两个年轻人从相遇，相知，到相爱，又因激情退却和无限的争吵而选择消除记忆，最后发现一切重新来过后，兜兜转转，能让自己爱上的还是曾经的那个人。略带悬疑，但足够温情。
在涅贵不淄，暧暧内含光。彼时他们在公交车上用尽一切力气拼命拯救这一车人，历经了数不清的挫败，顶着越来越重的压力，但他们两个没有人会真正选择放弃。心中有光，无论在何处，都必将光芒闪耀。
为了看电影，肖鹤云把房间里的灯全都关掉了，正片播放完，房间暗了下去。肖鹤云要伸手开灯，却被李诗情阻止:“别开。”
肖鹤云不解:“怎么了？”
她凑到肖鹤云脸旁，借着电影播放片尾字幕的幽光，仔仔细细地用目光描摹着他的五官。肖鹤云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你干嘛？”
太近了。真的太近了。
李诗情微微靠近，在近在咫尺的唇上印了一个浅浅的红印，很快便退开:“只是想亲亲你而已。好了，开灯吧。”
说着便要起身退开，却一个不防被他扯住手臂跌坐回他怀里。肖鹤云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后颈，双唇再次相接，比之前那次更为深入、缠绵。他汲取到了一丝甜意，但却不满足，浑身的细胞挣扎叫嚣着想要得到更多。
从化学课本里我们可以得知，燃烧的三要素，分别是可燃物、助燃物、着火点。此时此刻，黑暗是最好的助燃剂，可燃物早已就位，温度一点点升高，逐渐逼近临界值，只待达到着火点，一场能够燃尽旷野之原上所有野草的熊熊烈火不可避免，将所有杂乱的心事统统焚烧。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就算街上没有行人，但路灯依然在尽职尽责照亮着身下的方寸之地。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宛如天使降临人间，轻飘飘地、打着转儿慢慢降落。
房间里传出细碎的声响，跨年晚会被他们成功错过，但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岁末飘着雪的冬夜里，他们是彼此唯一的慰藉。
新的一年，即将启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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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疫情大背景下xql的新年啦，文笔很废，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第一次参加联文，非常感谢梅子劳斯的邀请(◦˙▽˙◦）参加联文的其他劳斯真的很厉害，文笔远在我之上，新的一年我也会继续加油，继续为xql产粮呀～
*大结局了真的很舍不得告别，虽然剧集已经走到了结尾，但在我心里，他们的故事，永远不会结束٩(๑•̀ω•́๑)۶
“有个成语叫做在劫难逃，可我相信，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摆不平的难，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哪怕只能窥见一丝天光，只要心不死，无论多大的劫，我们也能逃。”
最后一段是写给xql，也是写给如今仍然在战役一线和病毒战斗的医务人员，他们真的真的很伟大，2019年末到现在有整整三年，我们如今过着的平静的生活来之不易。我谨在此向他们表示崇高的敬意与感谢。
本来想写一个温情的故事，可写到最后感觉越来越哀伤。笔力不足，写不出万分之一的感想。就像肖鹤云和李诗情最终走出了循环，我们也一定可以走出疫情的阴影，重新回到在阳光下恣意欢笑的日子。
写的好像有点多了，希望大家不会嫌我烦QAQ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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